春分在雨水、惊蛰节气之后,时和气清,冷暖宜人。民谚有“春分春分,百草返青”。春分,最是一年好时节。
春分是仲春二月的中气(阴历每月两气,月初的叫节气,在月中后的叫中气),太阳位置在黄经0度,直射赤道,昼夜平分。春分在商代以前就被确定下来,《尚书·尧典》有“日中星鸟,以殷仲春”。汉朝董仲舒《春秋繁露·阴阳出入》曰:“仲春之月,阳在正东,阴在正西,谓之春分。春分者,阴阳相半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春分是二十四节气的重要节点,太阳从这天起,光照北半球的时间越来越长,直到秋分。
人们感恩太阳的光辉普照,在春分要举行祭祀太阳的盛大仪式。上古中国有朝日夕月之礼,即春分祭日,秋分祭月。周朝天子在春分日早上到祭坛祭日。秦朝立日主祠,春分时以牛祭日。明清时期,北京城东的日坛就是天子祭日的所在。因为日月祭祀是“国之大典”,所以老百姓不能随便祭祀。在太阳祭祀日,民间有吃太阳糕的习俗。太阳糕是用大米面和白糖蒸成的圆形小饼,上面有红色的鸡的图案。
“春分麦起身,一刻值千金。”春分是农事的重要节气,冬小麦生长拔节,大地一片生机。人们在此时移栽花木,嫁接果树。清代宋琬《春日田家》诗云:“夜半饭牛呼妇起,明朝种树是春分。”我们现在确定3月12日为植树节,就是利用春分的节气时令。春分有雨最好,会引来“春分有雨家家忙,先种瓜豆后插秧”的繁忙景象。
春分是长养的时令,百草丛生,野菜遍地;同时也是古代社会冬贮粮将尽、闹春荒的季节。人们在郊外采集各色宜食的春草野菜,作为时令饮食,以补益身心,祈求生命的强旺。湖南安仁有春分“赶分社”习俗,这天药草市场兴旺,人们将多种草药与猪脚、黑豆等熬成药膳,是强身的美味;广东阳江的人们会采集百花之叶舂成粉末,与米粉一起作汤面食之,认为可解毒;江苏南京的人们也会把七八种野菜混合,做成“春汤”食用。春分还是加工其他生活副食品,比如酒类的好时机。浙江《於潜县志》载:“春分造酒贮于瓮,过三伏糟粕自化,其色赤,味经久不坏,谓之春分酒。”
春分是燕子归来的时节。春分三候,其中一候是“玄鸟至”。“玄鸟生商”的神话,让中国人自古即有仲春燕子归来,带来生命种子的美好期待。唐人诗云:“梁间玄鸟语,欲似解人情。”古人以春分为求子的吉日,天子以太牢之礼,祭祀高楳(古代帝王求子所祭之神,“楳”同“媒”)。南朝时民间在燕子飞来时,迎着燕子抛两根筷子,认为如此就可求得子嗣。春分还流行立蛋的游戏,“春分到,蛋儿俏”,人们把新鲜鸡蛋轻轻竖立在桌面,增添春分时节的生活趣味。
春分在立春之后45天,正值春季时间长度之半,同时也是昼夜等分、寒暑平均的特别时间。春分凸显了天道均平的时间特性,因此古人以春分日为校正度量衡的标准日,强调人事要符合天道的公平。用来自天文物候的自然律令来规训人间秩序,是中国古老的传统,也是一种特别的自然社会伦理。
(作者系北京师范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