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敦煌出发

2022年05月27日05:56

来源:天中晚报


  从敦煌出发

  ——“长卷大师”李丁陇的传奇人生

  郭建光

  2013年冬天,神秘藏家打开了他珍藏20多年的长卷《百马图》,这幅60多米长的卷轴画,描绘了历史上有名的100匹骏马,显现出画家非凡的笔墨功夫。长卷的作者就是被誉为“敦煌临摹第一人”的李丁陇。

  1937年冬天,上海美专刚毕业的李丁陇跋涉几千里到达敦煌,独自8个月从事艰苦的壁画艺术临摹工作,长发披肩,容槁形枯,被人称为野人。他临摹的100多幅壁画在内地展出,直接促成了张大千的敦煌之行。

  我们不能忘记,在敦煌艺术现代传承的起点上,永远站着一个名叫李丁陇的画家。

  2021年4月6日,在李丁陇的故乡河南省驻马店市新蔡县,在他辞世22年后,毕生致力于发掘本土文化的学者王忠民拿出珍藏的李丁陇写给挚友彭古丁转交给他的信,上面发出的地址为“上海平凉路2767弄36号402室”。写这封信的那年,李丁陇95岁。也许感知大限将至,他要托付最信赖的朋友将自己的心声告诉家乡。

  从故乡出发

  时代浪潮上的灵魂画家

  1905年5月5日清晨,李丁陇出生于新蔡县城东八里下丕岗村,一出生就面临着缺衣少穿、饥肠辘辘的窘境。而谁也没想到的是,这个穷苦人家的男孩日后竟成长为名扬国内外的画坛巨匠,用画笔揭开敦煌的神秘面纱。他笔下的敦煌飞天成为吸引世人关注敦煌、关注敦煌文化、关切敦煌命运的警世钟。

  李丁陇原名李玉声,少时家庭贫穷。因为饥荒,一家人不得不逃到位于新蔡县城附近的东大寺寄宿,听到寺庙钟声,父亲为孩子取名“玉声”。

  李玉声所在的李氏家族是当地一个大家族。一年,因无力为家族祠堂捐份子钱,他家被族长开会表决逐出族籍。

  逐渐长大的李玉声听到从私塾传来的读书声,夜晚做梦都在想学堂里的情形、读书人的模样。天亮后,他来到私塾,踮着脚尖用手指蘸着唾液捅开窗户纸,看到里面的先生在摇头晃脑地读着四书五经,学子们跟着诵读。幼年的他觉得那声音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乐章。

  从此,李玉声几乎每天都到私塾外听讲。私塾的万里先生被这个执着的孩子打动,决定让他免费入学。

  李玉声十分珍惜这难得的学习机会,读书写字有模有样,回回考全班第一。万先生对这名学生非常喜爱,经常带他参加一些文人雅士的聚会。

  一次,新蔡县县长郜晓楼遍邀县内外名流为自己的父亲祝寿,万先生也被邀请。宴会期间,众人写寿字,不料万先生一不小心将墨汁弄在红绸上,喜庆的场面瞬间凝固,县长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僵化。就在万先生进退两难之际,李玉声大声请求:“万先生,让我写个试试。”

  众目睽睽之下,李玉声一挥而就,一个刚劲有力的“寿”字呼之欲出,完全看不到此前红绸上那醒目的墨汁,赢得一片叫好声。从此,郜晓楼县长记住了这个不卑不亢、为先生长脸的小男孩,并收下这个门生,还为他提供学费。

  不过好景不长,在李玉声高小即将毕业之际,郜晓楼调离新蔡。没了资助,李玉声只能辍学在家。然而勤奋好学的他一刻也不肯闲着,跟着乡村画师学习画画,很快便画得有模有样。

  据数次当面采访过李丁陇的王忠民回忆,贫寒的日子、被逐出家族的屈辱,让他内心萌发出外出闯荡的念头。

  1930年春天,带着16个铜板和3个母亲做的窝头,新婚不久的他徒步离开故乡,向着陌生的世界出发。

  循心灵之约

  “敦煌临摹第一人”的艰苦岁月

  在外流浪找工作的过程中,李玉声虽然非常想念妻子,但不肯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回去。

  在漯河,他遇到郜晓楼的朋友李雅仙,在其举荐下,到郜晓楼儿子郜子举手下任职。时任国民革命军第五军军长的郜子举看到李玉声对艺术非常渴望,就让他进入开封中原艺术学校,每个月给他10块大洋作为生活费。

  三年系统的学习,让李玉声对绘画更加痴迷。在这期间,他的妻子因病意外去世,他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创作了一幅以爱妻为原型的《教子图》。

  毕业后,他进入上海中华艺术专科学校深造,在这里遇到了对其一生有着决定影响的绘画大师刘海粟,耳提面命接受老师的殷殷教诲。

  得知学校每学期奖励期末成绩前五名的学生,李玉声更加勤奋,每次都考进前五名,学费全免,这更加引起刘海粟校长的注意。只身在外的李玉声刻苦钻研,期待毕业后谋得一份好的职业,以便能补贴远在故乡的年迈父母。

  但生活的变化总是令人猝不及防。1937年,上海沦陷。在上海无亲无故,加上爱国心切,李玉声不愿待在上海,便搭乘外轮来到香港,当时正与他热恋的同窗郑墨军也瞒着父母来到香港。当时从上海到香港的有很多青年人,其中不少是李玉声、郑墨军的同学。这些热血沸腾的爱国青年,在香港没待几天,便决定去延安。他们一路举办抗日画展。在途经洛阳时,李玉声和郑墨军举办了婚礼。

  敦煌莫高窟作为世界艺术宝库,从1900年藏经洞被发现时起,如何保护好这份珍贵的世界文化遗产,成为很多文化艺术之士的心愿。

  世人都知道,1941年,张大千开始走向临摹敦煌壁画之路,1943年,被后人誉为“敦煌守护神”的常书鸿离开重庆前往敦煌。但其实早在他们之前的1937年,就有一位画家千里迢迢赶到敦煌,临摹壁画,举办画展,为保护敦煌奔走疾呼,他就是被刘海粟誉为“第二八大山人”的李丁陇。

  在敦煌,李玉声改名“李丁陇”。1985年,80岁高龄的李丁陇回故乡时,曾向王忠民讲述改名字的经过。他到敦煌后,环境十分恶劣。此时他想起自家因贫穷被驱出族门,想起自己为逃避战乱背井离乡,想起同行去敦煌的13个人只剩下他和刘方,不禁感慨万千,对天长叹:“我真是孤苦伶仃人一个,身在陇西思故土啊!”从此,他便改名为李丁陇。

  为了实现心中的敦煌梦,1937年,李丁陇一行3女10男组成一支“赴敦煌探险队”奔赴敦煌,他任队长。他们沿着唐玄奘西行取经的路线,一路向西。但行至嘉峪关时,因气候恶劣,大部分人退出。李丁陇坚定地说:“死,我也要死在去敦煌的路上!”他和另一位家在敦煌的青年刘方,穿上临时买的皮袄和毡靴,又上路了。在塞外寒风凛冽、杳无人迹的荒原上艰难行进了一月有余,他们靠着非凡的毅力,最终成功抵达敦煌。

  抵达敦煌,不代表苦日子就结束了,相反,艰苦的生活刚刚开始。

  敦煌县离莫高窟25公里,没有水、没有米面、没有果菜,李丁陇以青稞充饥度日。莫高窟的冬季非常寒冷,为了防风和野兽,他在一个又黑又阴冷的洞里铺草作床安“家”。白天,他披裹着一床破被子如痴如醉地临摹壁画,每天在洞里临画七八个小时。

  在约3里长、几十米高的崖面,有400多个被沙土掩埋的洞窟。没有任何设施,李丁陇一人用破旧的木梯爬上爬下,数次摔伤甚至差点摔死。李丁陇作画时仅靠有限的自然光照明。就这样,他在昏暗的洞里临摹壁画和绘制草图8个月。

  8个月里,他不理发、不洗澡,因为没有水连脸都舍不得洗,衣衫褴褛、乱发披肩、容槁形枯,当地人猛然见之以为莫高窟有个野人,也有人传说他是个疯子。

  李丁陇在自叙长诗《在敦煌八月》中如实记载了自己在敦煌时的艰辛和困苦:“纷纷大雪路茫茫,零下二十到敦煌。水土失常病侵体,火种须续夜焚香。莫高不畏君子顾,洞矮最怕野财狼。树干暂当攀天梯,干草施作铺地床。青稞苦涩肠不适,红柳烧饭泪千行。半载不见果瓜菜,长年充饥饼牛羊。衣服多洞雪来补,棉袄作被草做床。骨瘦如柴人颜老,发乱如麻可尺量。”

  尽管如此艰难,但李丁陇还是以惊人的毅力坚持临摹到次年5月,用了8个月的时间,完成了宏大浩繁的“极乐世界图”临摹草稿和一百多张单幅画,还有不计其数的飞天、藻井和佛手图案。

  1939年8月,李丁陇历尽艰辛回到西安,举办了“敦煌石窟艺术展”。《极乐世界图》巨幅长卷和近百幅精美的单幅临摹画,在当时引起轰动。在敦煌,李丁陇亲眼看到被伯希和、华尔纳等人切割盗取了精美画面的大量残墙破壁,以及莫高窟因无人管理遭受严重破坏的情况,感到锥心之痛。

  李丁陇举办“敦煌石窟艺术展”,是当代第一个以个人名义揭开敦煌神秘面纱的悲壮之举。对于高2米、宽15米的《极乐世界图》,当时的著名人士纷纷题词。冯玉祥将军题:“人民心声”,于佑任题“极乐世界”,郭沫若题“祖国赞歌”,李烈钧题“笔底春秋”。张大千更连连称赞其作品:“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后来,李丁陇应邀在兰州、南京、上海等地办展,使敦煌艺术远播大江南北。

  夕阳无限好

  拼尽全力绘就两千米长卷

  坐落于浙江盐官城内堰瓦坝的陈阁老宅,始建于明晚期。而古老建筑中的“双清草堂”匾额就是李丁陇所题。应该说,晚年的李丁陇从未停下为民创作的脚步。

  现家住上海的乐建成是李丁陇的学生,年近七旬。他是一名桃李满天下的美术教师,曾深受李丁陇的言传身教。在恩师去世后,他饱含深情回忆与其在一起的最后日子,听来令人感怀。

  乐建成回忆,最令他难忘的是协同恩师创绘《和平世界图》中200余米长城部分的那些日子。

  1993年11月的一天,李丁陇在他的“八法草堂”画室里与乐建成谈起了长城部分的构想。“国外有人指责我们好斗,事实真是如此吗?求和平是我们国家自古以来的传统。筑长城是为了防御,而不是攻击别人。孔子说,和为贵,斯为美。唐僧西域取经,鉴真东渡传经,郑和下西洋,都体现了我们的包容。我们是热爱和平的。”李丁陇说,“别人也画过长城,那都是山水画。我们画长城,更要表现沿途的风土人情,表现附近的名胜古迹,如敦煌的莫高窟、西安的大雁塔和兵马俑、黄河边上的永乐宫、北京的故宫和颐和园等,表现长城内外的历史与现状,为长城立传。”

  为此,年迈的李丁陇北上河北、陕北进行实地考查、写生,并通过各种渠道搜集有关长城的图像、文字资料,潜心研究。

  在这基础上,李丁陇先拟草图,斟酌后再定稿,乐建成在旁协助。从大漠深处的嘉峪关,一直画到山海关老龙头入海处,绵延万里的长城,整整用去了一刀宣纸。“老师添加沿途名胜古迹,绘成正稿。凭着他老人家对长城建筑结构的了如指掌,对长城诸关城的如数家珍,对长城历史文化的深刻见地,创作出这集诗、书、画、印于一体的长篇巨制。”他回忆,老师虽年事已高但仍孜孜不倦,每天都工作至凌晨。

  “我每每登门求教,老师都有滔滔不绝的构想,都有让人目不暇接的新作,令人感动,令人振奋,给后学以巨大的学习与创作动力。”在恩师的影响下,1991年起,他用2年多时间完成了50幅系列国画《山风》。

  “每次去老师处我总带上几幅画稿,请老师把关。时而老师兴来,会以浓墨重彩在原画上调整轻重虚实。当整个系列完成时,老师兴致勃勃地铺开宣纸,慎重地为我题写了画名。”在恩师最后的日子里,他只字不提自己的病情,谈的是国家与民族的大事,谈的是敦煌绘画艺术的继承与发展,谈的是即将竣工的2000米长卷《和平世界图》。他含蓄地把赶绘称为“打仗”,早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乐建成清楚地记得自己最后一次探望恩师的情景:他扶着老人家从客厅走到画室时,感到老师的身体轻了许多。但他的思路依然清晰,目光依然有神。恩师靠在沙发上,示意让他打开带去的画作,边看边赞许地点头,不时提出修改意见。随后,他抬起手,指着画桌上那一大摞画作说:“那是我这几天赶绘的抗洪部分,打开看看吧。”

  那浩荡的画面,那惟妙惟肖的人物,那精湛的题记,谁会想到这出自95岁高龄、身患绝症的耄耋老人之手!李丁陇要赶在1999年2月完成《和平世界图》长卷,向新中国成立50周年献礼。不幸的是,这位可亲可敬的倔强的老人在1月22日倒下,未能看到《和平世界图》最后的整体展出。

  噩耗传来,乐建成连夜赶往老师家中。

  1999年1月31日,先生的遗体告别仪式在上海龙华殡仪馆大厅举行。金炳华、谢丽娟等上海市领导及各界人士百余人前去送行。

  李丁陇一生清贫,经历坎坷,性格怪僻,被美术界称为“怪人”“野人”“奇人”“疯子”,极富传奇色彩;其技艺、性情、思想、道德等,曾让众多人叹服、推崇;他不忘众生、忧国忧民,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精神令后人肃然起敬。先生身后的那些画卷,那些倾注他毕生心血的长篇巨制如子夜的恒星熠熠生辉。

  时代深处的回响

  人民心中“永远的李丁陇”

  “崇德吾弟:如面。你的来信已收到,自上海一别已半年有余,时逢乐家同志返沪,捎信得知你身体欠安,甚为挂念。近来我身体尚健唯颈椎之疾所困,长年伏案所致,常常按摩减轻。上次谈及书法要诀,运气之法,吐纳、行气、坐禅、静坐等气功法是以运行而表现美的要求,力透纸背,故日(益)气透纸背。劳逸结合,方能写画持久。最后,代为全家问好!进步!李丁陇。八月十二日。”

  致力于弘扬李丁陇书画事业的郑玉山珍藏的这封上面印制有“八法草堂用笺”几个红色大字的信札,发自先生生前居住的那个位于上海的寓所。点滴文字,令人能够触摸到先生日常的温热与胸襟,他的谆谆教诲,他的矢志不渝。他对书画的热爱伴随他的一生,他的每一个扎扎实实的脚印都见证着一代大家的不凡履程。

  而同样致力于弘扬李丁陇书画事业的河南省新蔡县农业银行的孙继伟珍藏着一幅先生的素描《纪念白求恩》。画面上身穿军装的白求恩斜跨一个药箱,在素描的右边先生认认真真题下“白求恩同志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精神,表现在他对工作的极端的负责任,对同志对人民极端的热忱。”先生当年作画的心境,应该是他一生为民作画的真实胸襟的袒露。

  先生的一生,是波澜壮阔的一生,是为艺术献身的一生。他毕业于中原艺术学校、上海新华艺术专科学校、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后,在西安先后任《艺阵》月刊社社长兼主编、伉俪艺术专科学校校长、中华艺术专科学校校长、陕西省立商业专科学校教授等职。1937年秋,去敦煌莫高窟临摹壁画,历时8个月,吃尽千辛万苦。1941年,他汲取敦煌壁画精华,创作了长卷《极乐世界图》。他让人们“认识莫高窟、同情敦煌艺术”的宣传和呼吁,促成了1944年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的成立。

  抗日战争爆发,国土沦丧,人民受难。李丁陇满腔义愤,不仅通过绘画宣传抗日,还多次举行义卖捐献。敦煌往返,他一路义卖,仅敦煌一地就卖画100张,收入悉数捐献。在西安他任校长的学校,对所有流亡学生免收学费。他风尘仆仆,奔走于西北各地,多次举办募药画展、救济难童募捐义展等,用自己的画笔为抗战出力。

  1938年,国民党炸开黄河花园口,使豫东大地黄水连天,哀鸿遍野。1940年,为了把灾区惨象告白于天下,李丁陇从花园口开始,顺着泛区东行,用画笔描绘土地淹没、人畜溺毙的灾情。1945年,他再去泛区,描画泛后良田变沙漠、人民游离失所的苦景。他两次泛区之行,艰苦备尝。两幅《黄泛写真图》,各长40米,展出后,观者无不深受感动。后来,联合国救济总署的克利夫兰将两幅画的副本拿到美国展出。

  美国邀请他赴美举行画展,一些国民党要员纷纷向他游说,劝他“不要相信共产党的话”、“到美国去成名发财吧!”李丁陇毅然拒绝去美国。这惹恼了国民党当局,不准李丁陇的画展出、出售,并扬言要捉拿他。他处处受到刁难,连生活都难以维持,只身潜往江西避难。在江西,他遍访名山大川,不仅饱览了自然风光,还接触到红军长征时的许多动人事迹。一连几个月,他在深山老林里辛勤作画,终于绘成长卷《赣江行迹图》。不久,他回到上海,根据在江西的所见所闻,动手创作了连环画《二万五千里长征》。国民党当局得知后又要捉拿他,他躲到绍兴乡下坚持绘画。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李丁陇作为民主建国会的代表到北京参加“政协会议”时遇到友人董希文。他与董希文商量如何庆祝新中国的成立。后来,董希文画了《开国大典》,李丁陇画了《御马图》。这幅画长40米,以赛马情景贯穿,画了骏马五六百匹、骆驼数十峰、人物六七百,形态各异,气韵生动。1950年“五一”劳动节在北京展出时,这幅画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及一些著名艺术家的高度评价。

  新中国成立后,李丁陇专心从事教学,培养新一代美术人才,先后任上海学院、上海商专和上海师范学院教授,桃李满天下。

  1955年,他画了《双百图》一卷,长40米,后来赠给到我国访问的前苏联元帅伏洛希罗夫作纪念,由前苏联博物馆收藏。我国有关领导在前苏联看到此图,甚为惊叹,为国内没有此画而感到遗憾。李丁陇得知后,从1984年国庆节开始,奋笔3个月,重新创作了一幅《双百图》,比原来那一幅大一倍,内涵更加丰富。画成以后,见者无不惊叹。苏步青教授题诗曰:“鸟辟新宇尽欢腾,花缀神州换旧颜。彩笔挥来浑未觉,清音丽色满人间”。李可染题:“百花争艳,百鸟传神。”1986年3月,他荣获“世界之最金手奖”。

  1985年,李丁陇第三次去黄泛区写生。他从花园口出发,沿着上两次走过的路线,记下今日黄泛区的新貌。回上海后,他绘制出220米长卷《黄泛区新貌》。

  1989年9月,李丁陇应邀赴日本讲学,受到各界的热烈欢迎。在日本,有人许诺给他优厚的待遇,劝他留在日本,被他婉言谢绝。

  晚年时,李丁陇仍不辞劳苦,每天三四点钟起床,一直忙到夜深人静,挥毫不倦。

  1989年,他开始为联合国创绘长2000米、总面积1500平方米的长卷画《和平世界图》。此图在他病故前完成,是他创绘的又一幅“世界之最”长卷画。

  李丁陇简介:李丁陇,1905年5月5日出生于河南省新蔡县城东八里下丕岗村,1999年1月22日在上海去世。他一生辛勤耕耘,创作出许多惊人佳作,一些重要作品被美、英、俄等国家博物馆收藏,在国内外产生过较大影响,为我国美术事业作出过重大贡献。

  郭建光 天中晚报 2021年4月8日12/13版


编辑:郭同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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